【楼诚101】【蔺靖】《我是清都山水郎》 卷一“断水柳叶刀”之三

CP:蔺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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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蔺宅月夜  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踏入院中的时候,一道银光从他眼前晃过。

  月光皎皎,照得庭院如一潭静水,白衣人的剑映衬着月色,泛起银辉,剑气裹挟着舞剑的人,衣袂翩跹,时而点剑而起,时而翻滚穿梭,一时如燕,一时如电,既气贯长虹,又清姿飘逸,似白鹤乘风归去,又似游龙云中来。  

        剑破风而逼近,萧景琰只手抵挡,两条身影在纵横交错的青竹倒影间穿梭,两人来来往往拆了数十招,这才各自站定归位。

  惊鸿照影,欣赏之意一转而逝,萧景琰的眉头随着看清那人的剑法招数而越凝越紧。

  “萧公子敢到此赴会,真是有胆识。”

  “先生的待客之道如此别致,景琰也领教了。”萧景琰盯紧了蔺晨,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什么人重要么?江湖儿女结交,当以义为先,萧公子的父亲萧庄主就是出了名的慷慨敦厚,怎么到了七公子这里,就如此计较蔺某的身份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倒是了解我萧家,”萧景琰勾起嘴角,却无笑意,“只不过,蔺先生一会儿是囚徒,一会儿是算命的术士,一会儿又是能摆布京兆尹府的军师之流,一会儿又是习得我萧家剑法的剑客,呵,真是失敬了。”

  “萧家自创‘鸣梁剑法’闻名于武林,却从不外传,但你们不主动外传,不代表别人就学不会,我蔺晨若不拿出点耍剑的本事,萧公子还会以为我就是个耍嘴皮子的江湖术士,”蔺晨说着将手中的剑抛向黎刚,待他接住,这才伸手示意,“你我在京兆尹府大牢一同睡过一觉,也算是同病相怜,萧公子今日与蔺某喝一杯,你有何疑问,蔺某全都告诉你,如何?”

  “却之不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站在一旁的黎刚拼命憋着笑,被蔺晨暗中横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唉,萧七公子实在是太单纯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正房早已沏好了茶,摆在二人中间,萧景琰双手举起茶杯:“无论如何,还是要多谢先生在京兆府尹大人面前替在下申辩,萧景琰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公子这声谢,多余啦。那京兆府尹卓鼎风欠我一个人情,才愿意听我多说两句,再说你本来就不是凶手,我不过是早一点澄清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是如何得知景琰不是凶手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很简单,死者,也就是柳蘩,是自杀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?柳姑娘是自杀的?这怎么可能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世人传言柳姑娘不会武功,而她颈中致死的那个伤口,整齐干净,显然是一剑毙命,再加上现场没有凶器,所以卓鼎风判断,柳姑娘是被一个武林高手所杀,”蔺晨道,“卓鼎风断案的能力中规中矩,但他对江湖之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所以他这个判断犯了三个错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三个错误?哪三个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一,柳姑娘并非弱不禁风,她会武功,而且武功不弱,仵作验尸的时候专注于死因,忽略了其他细节,而事实上,柳姑娘除了手指,掌心也有薄茧,显然是除了弹琴作画之外,她也是用刀或者用剑的,所以我到柳家,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一番,那柳姑娘的父亲柳崖就告诉我,他家中无子,唯有柳蘩一女,怕柳氏刀法失传,便传给了女儿,柳蘩天生筋骨不弱,竟也能练得不输男儿,所以如果柳蘩是被人杀害,以她的武功,死前必然能与他人纠缠一番,如果有人能让她一剑毙命,只有两种可能,一是那人武功远在她之上,而且是个让她毫无防备的人,第二种可能就是她自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即使如此,萧某依然有杀人的可能,再说了,柳姑娘若是自杀,为什么桌大人说,她的手边没有凶器?一个死人,怎么可能自杀以后再处理掉凶器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就是卓鼎风犯的第二个错误,他把现场翻了个底朝天,都没发现凶器,可等我带着人再去搜查,我的手下却发现,柳姑娘住的那间禅房很奇怪,萧公子你也到那庵堂去过,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么一说,萧某倒是想起来了,京郊尼姑庵是已故的郕王出资重修的,建筑高大,可不知为何,入内之后却发现每间房都显得狭小逼仄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了,你觉得狭小,是因为这尼姑庵每间房都有夹层,内设机关,郕王当年意图谋反,借重修之名暗藏资财,以便举事,结果偶然被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发现,险些被郕王绑来当人质。如今这柳家姑娘不知怎么也发现了这个,她就利用机关,自杀之后,她倒地之时,机关启动,将那把剑收进了夹层之中。卓鼎风再次查探现场,发现了尼姑庵的秘密,找到了沾血的凶器,而那凶器,他先入为主以为是剑,其实是柳家祖传的断水柳叶刀。柳叶刀刀形狭长,锋利无比,入水不沾,才有这‘断水’之名,这刀弄出的伤口与剑极其相似,仵作才没能立刻发现其中的差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这柳姑娘若要自杀,为何要费尽周折藏起凶器?柳家是江湖人,一向谨慎保守,势力也已没落,跟当年的郕王谋反毫无关联,柳姑娘如此年轻,她又是怎么知道那机关的用法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公子倒真是比蔺某想象得聪明啊,卓鼎风有多年断案经验,问的问题跟你也差不多,”蔺晨不自觉勾起嘴角,笑意浮现,“人藏起某件东西,必定是不想让人知道,或者误导别人。这个问题,我暂时也不知道答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先生说,卓鼎风大人犯的第三个错误,又是什么?” 

        蔺晨眯起眼睛笑了:“第三个错误,自然是误判了萧公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,”蔺晨道,“萧公子与柳姑娘是素昧平生,即便缔结婚约,彼此也不熟悉,她就算抗婚出逃,你也没必要杀她。萧公子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刚直耿介,就像宁折不弯的鸣梁剑,遇到不平之事便要管,遇到不良之人便要骂,但是世人也因此误以为你心肠冷硬,不懂人情,其实嘴上越是硬的人心肠越软。当然了,柳姑娘生前与萧公子相处时,在下也偶然得见,你二人虽不算亲昵,但也互相礼敬,转眼之间便恼羞成怒说杀就杀,这可有点不合常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,先生所言极是,所以我也不明白,那柳家婢女映春为何说我与柳姑娘发生过争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,我后来根据尼姑庵的人说起的见过你的时辰,推算了你选择的路线和入寺出寺的时间,”蔺晨一边说,一边沾着茶水在桌案上画,“这是你去过的庵堂,这是柳姑娘的禅房,按照尼姑们的说法,你应当是绕过这几间房,杀了人,再藏好凶器,然后原路返回。可是,京郊这座尼姑庵规模不小,柳姑娘住的地方离后门最近,你若是凶手,杀了人,回到原路,从前门出,至少需要两刻,可是从前门的女师父提到的她两次见你的时辰来算,你根本是用了不到半刻就从柳姑娘的禅房回到前门,这可能吗?除非你有分身之术,否则根本无法办到。再说了,按常理而言,凶手杀了人,应该会急于离开现场,你到她的禅房杀了人之后,不从最近的后门离开,反而绕回原路,这是无端给自己增加风险,所以真相应该是,你不过是前来办自己的事,根本没去过柳姑娘的禅房,更没有杀人。只是卓鼎风说现在映春也失踪了,这条线索算是断了,我虽能证明萧公子你不是凶手,却也不能推断出更多的事,这婢女为何诬陷你,我也就猜不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此……真是难为先生了。”萧景琰叹了口气,又坐正了身体,对蔺晨拱手失礼,“先生请受景琰一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诶诶诶,不敢不敢,萧公子刚才已经谢过蔺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并非如此。”萧景琰道,“蔺先生既与府尹大人有不一般的交情,景琰想拜托先生,继续协助卓大人勘查此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何?萧公子已经洗清了嫌疑,还要蔺某查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景琰与柳姑娘相识不深,婚约也只是长辈之意,但就我所见而言,柳姑娘是柔善平和之人,能让她突然轻生,了结自己的性命,必有极大的隐情,甚至是冤屈。景琰想替柳姑娘求先生帮个忙,查出真相,莫让柳姑娘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蔺晨愣了片刻,萧景琰便一直端着手臂,直到蔺晨恢复了调笑的神情,一把按下他的手,道:“萧公子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萧家鸣梁剑法的事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与先生试剑,发现先生化用鸣梁剑法,一时冲动,以为先生与十年前盗走剑谱的人有关。我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刨根究底,不过就在方才,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先生跟盗剑谱之人有什么关系,但是我想起我爹说过,萧家剑法本无不可外传的规矩,剑谱丢失一事,无论来日有何发现,都不准追究。爹自有他的深意。先生的剑锋已经告诉我,你不是那鸡鸣狗盗、贪图小利之人。柳姑娘的事关乎性命,景琰不忍,想替她讨个公道。既然有求于先生,我又如何能再刨根究底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公子还真是直率。蔺某虽不便告诉你,我为什么会你萧家的剑法,但我可以跟你保证,我跟那个挨千刀的小贼绝不是一路。况且我觉得你萧家庄主说得对,鸣梁剑法想要名扬天下,兼收并蓄,胜过抱残守缺,七公子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……所言极是。” 

        “好,萧公子既然有诚意,那鄙人也应当回报,公子要蔺某继续调查柳姑娘的事,蔺某答应了,不过……我还有个小条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请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跟我一起查,替我付饭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公子要是不乐意,或者舍不得银子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……罢了,先生的条件,景琰答应便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得了,明日午时,在那家新开的浮云楼门口见,我建议公子试试那里的点心,尤其是粉子蛋,乃京城一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好,听从先生安排。”萧景琰答应着,又面露疑惑,“只是……萧某仍有一问,先生若无不便,可否直言相告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萧公子想问蔺某是什么人,来自何处吧?”蔺晨道,“你听说过琅琊阁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琅琊阁?”萧景琰摇了摇头,“景琰从未听过这个名字,倒是听过琅琊山,传说琅琊山偏僻寂静,风景极美,但山中尽是迷雾,任何人进去都会迷路,即使侥幸出山,也往往不知缘由,久而久之,也就没人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萧公子说的不错。蔺某便是来自琅琊山上的琅琊阁,做的是解人疑惑、探听消息的买卖,萧公子日后若有什么问题,尽可来找蔺某,只不过——以后要花银子,不能白问。这次蔺某让萧公子请我吃饭,就算是为方才那些问题付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疑惑重重,他有些哭笑不得,却什么也没问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送走了萧景琰,蔺晨将黎刚叫进了屋,这时身后的墙突然从中间分开,墙后走出一个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蔺大公子亲自给府尹当军师,出主意查案子,真是闻所未闻哦!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梅长苏,我可没让你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蔺大公子,此处并非皇宫,微臣无需请旨。”来者便是梅长苏,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蔺晨身边,蔺晨立刻拿走了茶壶茶杯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不会吧?蔺公子,在下可是替您翻了无数卷宗,向无数人打听了萧家的事,好歹也该给在下记一功吧?居然连杯茶都不给喝?若非有在下随叫随到伺候着,您今天如何在这萧公子面前装老江湖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以下犯上,不听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呵呵一笑:“蔺大公子,您方才对那萧景琰说‘琅琊阁’,可真是让在下险些笑出声来,若是被萧景琰听到,那你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说错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没错,没错,只不过……也不知道,万一哪天萧公子有缘见识到‘琅琊阁’,会是个什么反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蔺晨拿扇子指了指梅长苏,见站在门口的黎刚同样憋着笑,忍不住叹气:“你瞧瞧,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护卫,又是个以下犯上的,你说你们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蔺大公子对这萧公子如此上心,在下这不是怕哪天穿帮了,您的面子挂不住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面子不牢你操心。行了,闲话少说,长苏,你赶紧跟我说,开山剑失窃的事查出什么进展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惭愧呀,枉我江左梅郎精明一世,居然败给了一个贼,这小贼进宫盗宝,居然什么痕迹都没留下,让我两眼一抹黑……看来这事光查内廷是不够的,还真是得换个法子,多方并进,”梅长苏叹了口气,“不过,在下还是想再问一问蔺公子,开山剑失窃一案,公子一定要亲自查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开山剑事关重大,我非查不可,且不能假手他人。至于为什么要从萧家和柳家入手,我想你明白,鸣梁剑、柳叶刀和开山剑出自同一人之手,铸剑的目的也只有一个,所以在这京城发生的每一件与这三件武器有关的事,我都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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